「別對你男人要求這麼多了,他不是幫你洗碗了嗎」「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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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以及其他人的婚姻中體會到了存在於男性和女性之間家庭事務分工的不平等,但因為家庭(或同居關係)的私密,很少有人會意識到這些不平等的存在。

即使有人肯拿出來討論,也會被輕而易舉地忽略:「這些都算什麼事兒啊」。

是的,在很多人看來,只有掙錢養家、換燈泡這些可見的勞動是重要的,而大兔在文章中所寫的女性需要付出的體力勞動、腦力勞動和情感勞動既不可見,也不重要。

是時候叫醒這些人了。

△今天文章的配圖來自電影《男人要自愛》,它描寫的是在一個男女地位完全顛倒的世界中,男性在情感、婚姻和職場中所遭受的不公平對待。

相同的境遇,受害者換成男性大家會覺得同情又好笑,但在我們的現實中,女性遭受這一切已經很久了,誰關心過呢?

關於婚姻制度的麻煩、惡毒、虐待和對人類的摧殘嗎?

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正在和我丈夫冷戰中,我第一萬次對自己說,這次真的不能再強迫自己做那個付出更多情感勞動的人了。

同時,當我鍵入「丈夫」這個詞的時候,一種尷尬的詭異感瀰漫在電腦螢幕中——這個指稱親密關係對象的詞彙彷佛在嘲笑我:看,多少女權前輩的經驗你不管,偏覺得自己的婚姻會與眾不同,因為這是「志同道合者的婚姻」。

現在後悔了吧,哈哈哈。

如果《家庭、私有制與國家的起源》是由恩格斯早逝的(女)愛人們創作的話,關於「家庭」那些章節肯定不會像現在我們看到的那樣冷靜和理性。

我這個想像絕對不是出於某種本質主義的性別刻板印象,而是和全世界的妻子一樣,我也為婚姻制度里的家務勞動煩躁得發狂——竭斯底里的女人背後,是整個世界各個部分一起有意無意地射殺她理性精神的惡意

所以在本文中,我將和大家梳理女人在異性戀(或者異性戀模式的各種性戀)婚姻(或者同居親密關係)中將會付出的三種勞動。

因為我對男性研究只懂皮毛,所以在這裡我不會分析男人的心理活動。

我只會以關注女人福祉的女權主義書寫來揭開婚姻生活的恐怖容貌。

而這個恐怖容貌,被藏在美麗甜蜜的面具下太多太多年了。

額外付出的體力勞動

在典型的男追女戀愛關係中,還沒步入婚姻的階段是女人的性別紅利期。

在各種「我給老婆買口紅」帖子裡,我們看到各種「肯為女人花錢的」好男人自誇或者埋怨為女人付出了多少精力和金錢。

但紅利期過去後,這種付出也許會報仇似的向女人要回饋。

你看看豆瓣上女人的各種自述,婚前享受了多少紅利,婚後總能以各種各樣的家務勞動形式還回來。

這些複雜的交換還會以愛之名被寫成各種溫馨愛情故事和持家哲理。

但馬克思主義女權主義者認為,再生產的任務往往落在妻子頭上,並且資本主義的國家機器和市場已經越來越無法通過工資來滿足一個家庭的再生產需求。

對,她們說話就是這樣繞口。

我們在職場上的勞動是生產,而在家裡的勞動則屬於再生產領域:只有把人餵飽了、穿戴乾淨整齊了,這些人才能精神正常地第二天出現在工作崗位中,繼續賺錢同時為這個社會的運作做功。

但是這些家務勞動卻很少被算在我們的工資里,我們為了生存而作出的家務勞動經常被看成是自己的問題,而不是老闆和國家需要照料的問題。

所以本來應該由賺錢的人和掌權的人解決的性別矛盾,變成了僅限於家庭成員之間的互掐的戰爭。

我在一對夫妻家鬱悶地看到了這樣的場景:晚飯後男人主動收拾著碗筷時對我說:「你們女權主義者有時候對男人太苛刻了,常常說我們不幹家務活。

這不,我這不是就在幫我老婆洗碗了嗎?」

他老婆洗著鍋說:「你聽到了嗎,他說他在『幫我』洗碗。

我不需要列出更多的數據和例子,大家應該也已經明白,家務動其實變成「女人應分料理的事情」,而男人只要施以援手「幫助」女人完成「本來屬於她們的家務」,就可以超級驕傲地自己給自己頒一個最佳伴侶獎了。

似乎除了排值日表,掐著秒表計算勞動時間,我們很難找到一個合理的方式破壞這種女人應份多做一點家務的怪異習慣。

有的朋友勸我說,聰明的女人應該懂得怎樣安排男人做家務,怎樣鼓勵、引導、協調自己和丈夫的家務種類和勞動時間。

「你發號司令,他幹活,這不就好了?」

被女性化的腦力勞動

上面這些朋友的建議,我的確在小學的時候看很多女性向情感雜誌時看到不少。

婚姻家庭諮詢專家們常常建議女人們,用自己的智慧把野生動物似的丈夫馴化成愛做飯愛拖地的居家暖男。

先不說有多少幸運的女人成功成為過馴獸師,我們來談談被合理化了的腦力勞動是怎樣占據女人更多的空餘時間的。

如果我們承認家務勞動有生產價值,那麼就可以用職業化的語言來描述它:它需要規劃、管理、執行和質量監督。

做飯切菜之前你要思考今晚煮什麼菜式、整理衣櫃之前你要思考什麼區域擺放什麼內容的衣物、窗戶人主動打開房間才能保持通風、甚至購物——如果想家裡的布置更合理,你還要如同批閱全國奏摺一樣逛十幾小時淘寶,只為了找出一個能塞得進沙發和牆壁之間空隙的小書架。

這些規劃就和一個盡力奉獻的團隊協調人一樣,恐怕需要7天24小時都把活兒掛在心上,才能勉強維繫整個團隊的運作。

我們平時看到的很多男人不肯做的家務勞動集中在「執行」上,而往往忽略策劃、管理和質量監督同樣會花費勞動者大量的精力和時間。

例如,有的丈夫會一臉無辜地說:「你沒告訴我我該做什麼啊,你說我就會去做的。

丈夫的無辜則在告訴妻子,規劃家務勞動是她的職責。

即使在共同承擔執行的體力勞動的情況下,女人常常需要付出額外的腦力勞動來成為家裡的設計師、經理、工人和質檢人員。

只是,丈夫們只要在妻子們提出房間布置規劃的時候,看似寵溺地告訴她「親愛的,你說的我都同意。

(用你的工資)買吧」,就可以又贏得一項居家暖男獎的稱號了。

而如果我們能夠減少這種腦力勞動的時間用於我們的女權運動、發明創作、自我提升,我覺得我們也許能每人拿一個諾貝爾獎了。

氣得胃痛的情感勞動

當我在和一些朋友抱怨我做的腦力勞動太多時,ta都愛給我一個反饋:這些都是需要協商的呀,婚姻還是需要包容的呀……

協商和包容當然是人類美德,可是我見過太多異性戀模式親密關係里,男性角色那種臭氣熏天的消極抵抗模樣:你批評,他聽著;你再次指責,他不回應;你氣得摔門而去,他無辜地問你,「你到底為什麼生氣?

我觀察了一下我丈夫、我丈夫的父親、我的父親、我的各種男親戚,他們似乎都在爭吵(多數是基於家務勞動的爭吵時)露出一副超然於俗世的仙人表情,南無阿彌陀佛——她強任她強,清風拂山崗。

他們這些不解釋、不反駁、不改正的三不政策讓我以為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問題:是我「神經敏感」才會把「房間通風」看得如此重要,到最後「情緒激動」地責問為什麼他回到家中老是不肯開窗;是我那「小氣女人的本性」才會用這種「不理性」的方式對自己的伴侶發火,而不是春雨潤物細無聲地包容地和他「協商」。

「情感勞動」這個詞彙在1983年由Arlie Hochschild在其著作中提出,到現在已經有非常多女性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了。

它不僅指在職場中女人因為刻板印象、性別歧視而被要求付出的情感勞動,比如空姐說話要溫柔好聽、女秘書要貼心細膩;它還指在維繫家庭生活時女人對家庭成員精神上的照顧。

這些定義對我來說一直都只是陌生的理論,直到我進入了一段婚姻。

伴隨著結婚證而來的是多一個家族的情感勞動需要我承擔。

相比之下我發現我丈夫在自己的原生家庭鮮少需要付出情感勞動,他的父母似乎習慣了他的情感疏離,也沒有人會要求他處理家族裡的情感糾紛、父母的爭吵、親戚的八卦。

而我卻很自然地被賦予了這個職責。

所以,在他家的餐桌上,永遠都是他拿著碗盯著電視里的體育台大口扒飯,而我則不停地和他的父母聊天,聽他們的生活煩惱,偶爾還需要提出一些關於他們關係的建設性意見。

我不是說我不應該做這些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協商溝通、調停糾紛的情感勞動,因為它們就是婚姻生活的其中一個任務,只是,這些東西不應該只由一些人單方面承擔。

女人不應是親密關係中的唯一情感諮詢師,也不是維繫家族成員和平關係的家庭協調員。

如果一方放棄積極溝通,而用超脫的表情來要求另一方define yourself的話,那麼這種婚姻就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剝削,是情感的剝削,是時間的剝削,是能量的剝削,是隱藏極深傷害極大卻又特別容易撇清責任的剝削。

那麼,我們到底還能怎麼辦?

首先,謹慎地對待是否應該結婚或者開展長期同居關係這個問題,是停止被剝削的基礎。

允許自己或者其他人擁有多元的狀態,是一個需要不斷自我反思的課題。

其次,嘗試把兩個人的爭吵放置在整個社會結構上看,把它公開化討論,不讓它成為所謂私領域裡的痛苦,是女權主義者可以盡的責任。

最後,尋找同盟力量,把同樣遭受這三種家務勞動剝削的女性,包括你的媽媽,你的親戚,你的朋友,聯繫起來,用各種方式讓大家看到說「不」的可能性,做一個停止勞動的實驗,看看世界是否會有一點點小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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