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語意思》這麼遠那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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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遠那麼近,讓遠方是遠方,讓生活是生活,總有回家的人,總有離岸的 ... 每走兩步,我便停下來看身邊的村莊,村莊仍是這樣的靜,靜得像整個世界 ... 跳至主要內容 這麼遠那麼近   美文選摘一:   這麼近那麼遠   這麼遠那麼近,讓遠方是遠方,讓生活是生活,總有回家的人,總有離岸的船,迷失的人會繼續迷失,相逢的人會繼續相逢。

  一場冷雨過後,壓得更低的雲層是捱著遠處漫過去的。

我抬頭看,回家的路仍在蒼茫的暮色下延伸。

似乎一眨眼天就黑了。

我拖著一雙沉重的腳在坑坑窪窪、泥濘溜滑的黃泥路上機械地移動著,疲憊地丈量著回家的路。

沒有月色,沒有星光,隻有漆黑的夜籠罩著大地。

走這樣的夜路,我早已不是第一次。

其實,這條路我是熟悉的。

小的時候,我就在這條路上不知來回地走過了多少回。

路是沿著莊稼地而行著,每走幾裡路,就有一個村莊。

  走進這個村莊已經很晚了。

村莊在河的北岸。

因天太黑,既看不到村莊,也看不到河,隻聽到河的流水聲。

白天從那裡走過,能夠看到河兩岸的白楊樹,擠擠皚皚,很有生氣。

但這一切黑夜是看不見的。

如果不是一些窗口亮著燈光,你根本就不知道那裡還是一個有人居住的村莊。

河兩岸是寬闊的莊稼地,這在初秋時節,黑夜裡看不到地裡長著哪些莊稼,但從鉆進我鼻子裡的氣息,我已經聞到了熟悉的泥土味。

憑著這味,我感覺得出,莊稼地裡必須長得充滿生機。

借著燈光,能夠隱隱約約地看到村莊周圍的樹影,黑魆魆的。

寧靜的村莊,像一個熟睡的嬰兒,甜甜地睡在這樹影的懷抱中。

  看不清路,我隻憑著感覺走。

高一腳,矮一腳,我一點也不敢邁開大步,留意翼翼地摸索著前行,心裡隨時提醒著自我,千萬別摔在泥坑裡!但雨後的黃泥路像塗了粘合劑,稍不留心,腳上的鞋就被粘脫陷在爛泥裡,我隻得掏出手機照亮,把陷在爛泥裡的鞋扯出來重新穿上,摸著黑又慢慢前行。

真想去村莊裡借個亮,手電筒、打火機、幹竹子,隻要能照明,隨便哪一樣都行。

但我一個摸夜路的人突然闖進別人家,別人又會怎樣看?   天又下起了小雨,雨打在臉上冰冷的,不聽話的水珠子順著頭發和臉,淌進了脖子裡。

腳不時地踏進水溏中,踩得叭嗒叭嗒地響,泥水也射進了褲管裡。

能夠想見,我的一雙鞋和兩隻褲腳必須全是泥漿。

其實,這條黃泥路並不小,能夠通小車,白天能夠看到人們用農機拉著農作物,一路搖晃,一路顛簸地開進村莊來。

晴天,農機開過,這路上便塵土飛揚,灰蒙蒙一片;雨天,農機開過,這路上便泥坑遍佈,稀湯湯難行。

在這漆黑的夜裡,我踩踏著水溏泥坑,不是左右偏倒,就是前後趔趄,也像載物的農機一樣,一路搖晃顛簸,走得十分吃力,十分艱難。

每走兩步,我便停下來看身邊的村莊,村莊仍是這樣的靜,靜得像整個世界靜止了一樣,沒有一點聲響。

在這黑夜中摸索著前行的我,像一個幽靈在這空寂的夜裡遊蕩,除了那些窗口亮著的燈在看著我,不知黑暗中還有什麼在窺視著我,是那些看不見的房子?是那些看不見的樹們?◤家有各式各樣的,不管是江南的小橋流水,還是西部的大漠孤煙,或者東北的風雪小屋,資料都是一樣的:家人扭亮一盞燈,在等你!那燈光便是拴在羈旅他鄉之人心頭的纖繩,家人便是異鄉人永遠溫暖的牽掛!此時此刻,我站在陽臺,仰望著天空,真是別有一番味道在心頭!那讓我魂牽夢縈的家,不是我以前追夢的地   方嗎?◢   在我的記憶裡,這村莊的後面原來有一所小學,學校不大。

學校的一角掛著一塊小鐵鐘,裡邊掛著一個小鐵球,一到上課或下課時,老師就搖動著小鐵球敲擊小鐵鐘,於是清脆的鐘聲便在村莊裡飄蕩。

學校的學生不多,就四個班,從一年級到四年級各一個班,上五年級就得去鄉上的一所小學讀。

那裡的老師也不多,就幾個老師,挺辛苦的。

在學校旁邊的那棵大白楊樹下有一口井,井水很清,很甜。

此刻有很多的村級小學早已招不起生,停辦了,可好多年未這麼仔細走過這個村莊的我,不知道這所小學還存在不?:   雨最後停了,但回家的路還很遠。

獨自在這黑夜裡摸索的我,無法穿透黑夜的目光仍在發奮地探索著腳下的路。

隻要我不停步,家就會離我越來越近,隻是自我擔心,我跌跌撞撞的身子,深深淺淺的步子,會踩痛這沉默的村莊。

這天我一路走來,沿途看見了不少的村莊,因年輕人都去城裡打工去了,留下的是老人和孩子,甚至有不少家已關門閉戶,全家人都去了城裡,隻留下一棟空蕩蕩的房子,因多年無人住,門前的臺階已長滿了青苔和雜草,房子也開始傾斜,兩個窗戶,像一雙空洞的眼睛,守望著自我的主人,守望著寂寞的歲月。

看著這些慢慢老去的房子,看著這些慢慢老去的村莊,我心中便生出一種無法言說的味道。

流逝的歲月已經遠去了,這個我已多年未仔細打量的村莊,不知它的容顏是否已發生了改變?在歲月的風雨中,它是變得越來越年輕還是變得越來越蒼老?夜在靜靜地流逝,村莊在靜靜地向我身後隱遁。

當我快要走出這個村莊時,我再次回頭環顧它,那些亮在窗口的燈光已經全熄了,整個村莊已在萬籟俱寂中甜甜地睡去,隻有流蕩的河還在醒著。

  我生怕驚醒村莊的夢,我把摸索的腳步放得很輕很輕。

(愛情哲理句子)   邊走,邊看,邊聽,邊思考。

  我想,我就應讓此行多一點詩意。

  即使你遠在天邊,即使你近在眼前。

  醒來,夢回一場,無法入眠,隻好徒步,把悠閑和自然交給將要懶惰的雙腳。

  美文選摘二:   那麼近,這麼遠   七月,最後有了雨。

夏日的雨,落時毫無準備,停時也悄然無聲息。

風急雨飄零,吹皺了一湖平靜。

  明明沒有多少期盼,卻總堅信那些不期而遇。

以前走得那麼近,如今卻又這麼遙遠。

近,咫尺在心;遠,幽幽在情。

  遭遇情懷,於是總不願錯過,惟恐生命悔恨。

  期盼著的總還是種期望,想著那些不可能的變成了現實。

都還需要一份勇氣和堅毅,於是,心也平靜,意也堅強起來。

一點執著,在此刻變成了一種嘲諷,數不盡的相思早就隨著那點雨一齊沖落進了水潭,不堪被風吹動,化為輕煙散盡在水裊煙雨之間。

(失戀的個性簽名)   疲於紛紛擾擾,試圖將自我永遠置身在一個清靜獨醒的世間裡,視而不見與其說是修煉得穩妥,還不如視為不放進心。

那些放不下來的依舊會占據心田,在乎了就是如此無法自控。

頻於遮攔的是不可抑制的激動,然,終有一日會疲倦、摔倒、沉醉不醒。

  春日裡的那絲溫軟無法延續迄今,夜太長,熬但是的是淡淡的傷感。

那時的夢無論長短都能夠是恬美的,那會兒的笑顏蕩漾在字眼間,以為能夠恒久。

  夏夜的雨,驚心地拍打著能夠發出聲響的平面,節奏急促也算是種宣泄。

為了一句“別忘了我”硬生生地在柔情的音樂裡擠落下一串淚來,可惜,那些嘆息和呆滯永遠不會讓人看見,有點像凝固著水滴懸掛在瓦簷上,隻等著最後的一點引力,從此墜落,粉身碎骨。

  近者,有了心;遠者,漸漸漂移。

  跨但是那些無形地障礙,因,隻在一個人的心裡。

累著的也就隻有自我,看到的天也是灰色的,雨後或許該能夠清澈許多。

  簡單地從身邊走過,期望這樣能夠救贖。

在無望的那些遙遠和臨近之間,選取,從來都是很沉重。

  再回首時,你依然如故,我已輕盈飄零。

  美文選摘三:   這麼遠那麼近:這一世的風   摘自這麼遠那麼近《我知道你沒那麼堅強》(甜言蜜語的情話)   楔子   咱們所處的這個世界,有這樣多那樣多的紛擾,咱們要這個要那個不懂知足。

但有的人不是想擁有怎樣的未來,或想要去往何方,隻是為了安穩走過此刻;但走遍千山萬水,經歷脫胎換骨,最後停留的地方,也許是迫不得已的選取。

  為何要走得那麼辛苦,才能到達遠方?為何要經歷過恐懼甚至毀滅後,才能獲得解脫?生的失敗和偉大,究竟賦予咱們什麼?   世間種種景象,逐一過濾。

為了遵循自我的內心生活,咱們以前付出多麼大的代價,但咱們卻不知道,有的人,哪怕付出了代價,也無法如自我一般生活。

  康康哥,此刻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初春的黃昏,冬冬坐在寺廟外的石墩上這樣問我。

  此刻啊,老樣貌吧,對,老樣貌。

我說。

  01   兒時的我體弱多病,瘦瘦小小,外婆說那就起個乳名叫康康吧,期望一輩子身體健康。

從那以後,整個小區都時常能聽到母親拖長了尾音喚我的聲音。

  康康—回家吃飯!康康—穿件衣服!康康—沒拿鑰匙!康康……   我以前很厭惡這個小名,覺得有些俗氣,別人的小兄弟姐妹都是鵬鵬、天天、帥帥之類,怎樣我就是個康康?因此家人之外的人喚我乳名,我一概不答應。

於是,當冬冬第一次怯生生地喊我時,我頭也沒回。

  之後他堅持不懈地一向喚我,我不耐煩地說,你得叫我康康哥,我就勉強應你一聲。

他想了想,好吧,康康哥。

  冬冬是我家對門的孩子,還比我大兩歲。

咱們住的是職工宿舍,整個小區的人都在這座城市的鋼鐵廠工作,一群叔叔阿姨每一天相互吆喝著結伴上下班。

任何鄰裡街坊的消息傳得個性快,東家長西家短,每個人都津津樂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這一天母親下班回來,還沒換衣服就細聲細語地對父親說,哎,你知道嗎,對門那兩口子正鬧離婚哪!父親一愣,是嗎?母親揚揚眉毛,可不?聽說那男的又找了個女的,全宿舍的人都知道了,丟死人了。

  我那時正在看動畫片,聽到母親的話就跑過去問她,母親,什麼是離婚啊?他們為什麼離婚?為什麼離婚就是丟人呢?   父親一邊大笑一邊把我抱起來,用下巴蹭著我的腦袋對我說,離婚吶,就是父親和母親不在一齊生活了,離婚以後你就沒有父親或者沒有母親陪你啦!   我當時哇的一聲哭了,真的……好丟人啊!   02   冬冬的父母在那年冬天離婚了。

母親聽他奶奶說,那一天冬冬哭得死去活來,抱著他母親的腿不讓走。

母親也擦拭著眼角,那他爸呢?李奶奶重重嘆口氣,不是在打麻將賭博,就是喝酒,還能去哪兒?造孽啊……   母親撫摸著冬冬的頭對李奶奶說,唉,不說了。

孩子還餓著呢,我領冬冬吃口飯,一會兒給送回來,以後就相互有個幫襯吧。

母親拉著冬冬回到家裡,然後指著我對他說,以後康康就是你的弟弟,你們做好兄弟姐妹,好不好?   冬冬乖巧地點點頭,然後奶聲奶氣地喚我:康康,康康。

  我聽到這個名字就生氣,偏不搭理他,之後母親生氣地再三督促,我才忿忿地說,不是跟你說過嗎?你得叫我康康哥,我就應你一聲。

  好的,康康哥。

冬冬說。

  冬冬從小害怕了父母吵架,又個頭矮小,體弱多病,一向沒什麼兄弟姐妹,如果我在背後拍他一下,都能驚得跳起來,他就像是驚弓之鳥,每一天膽戰心驚。

  母親以前對我說,冬冬沒有了母親,也幾乎沒有父親,很可憐,你和他要做好兄弟姐妹,不好欺負他,不能再讓冬冬叫你哥哥,聽到沒?我表面答應得很好,但之後告訴冬冬,在大人面前叫我康康,背地裡還得叫我康康哥,不然我以後就不搭理你。

冬冬爽快地答應了。

  夏天的晚上,兩家人各自搬出一張小桌子在樓道裡吃飯,母親總是炒很多菜,還有香噴噴的米飯面條,但是對門的飯桌上永遠隻是一碗牛奶雞蛋羹。

母親個性地問,李奶奶,你怎樣就給冬冬吃這個?小孩子要多營養啊。

李奶奶總是不以為然撇撇嘴,牛奶和雞蛋還沒有營養嗎?那是最有營養的東西,冬冬你說對不對?   冬冬放下手中盛滿牛奶的碗,眼巴巴望著我家桌子上滿滿當當的飯菜,輕輕點點頭。

  之後有一天,我坐在樓道裡吃母親剛買來的大紅棗,那是我最愛的零食。

對面的門悄悄地開了,冬冬探出一個小腦袋看著我,一邊看一邊咽口水。

我看著他卻沒有停下嘴裡的動作,吧唧嘴的聲音更大了。

母親看到冬冬,走過去他問,冬冬,你怎樣了?   冬冬又咽了一下口水,眼淚就下來了,我餓。

  從那以後,母親做飯總要多做一些,留一些菜給冬冬吃,但又不能讓李奶奶知道。

於是我就編造各種理由去對門喚他。

母親看著冬冬狼吞虎咽的樣貌,紅著眼眶輕輕地說,真是可憐的孩子。

  更匪夷所思的是,隻要冬冬身體不舒服,沒什麼文化的李奶奶就一顆一顆喂他吃去痛片。

母親以前勸阻,那藥裡有咖啡因,甚至有嗎啡,不能總給孩子吃,會吃壞的!但老太太卻倔強地說,沒事,吃個去痛片就好了,吃了就不難受,這藥包治百病!我懂!   但從那時開始,冬冬的個子,就再也沒有長高了。

  03   我上學早,和冬冬同年入學,但咱們隻做了三年的同班同學,升四年級時,他留級了。

  冬冬從五歲開始,就再沒有長過個子,他的個頭一向都在一米二左右,而我已經接近一米五。

在班級裡總有一些同學欺負冬冬,經常把他按在地上,然後從頭上騎著他過去。

冬冬從來都不反抗,順從地彎腰讓他們騎著跨過去。

  我很生氣,對冬冬說,你怎樣不知道反抗?他歪著頭笑了,反抗就要挨打啊,倒不如讓他們騎。

有時我看不下去過去阻攔,就會連著一齊遭殃,被一群同學按在地上打。

我和冬冬兩個人經常都是鼻青臉腫地回家。

  我有時會氣沖沖告訴李奶奶同學欺負冬冬的事,說同學們都嘲笑他不長個子。

但是李奶奶卻斜眼瞪我,小孩子亂說什麼哪,誰不長個了?咱們家冬冬那是發育慢,以後也會長高的!   漸漸地,李奶奶不讓我去對門找冬冬玩,說冬冬要寫作業。

她還說冬冬體弱不能多跑動,以後在班級裡也不好總在一齊。

之後冬冬偷偷告訴我,其實是他奶奶故意的,她說都是我亂說胡扯,同學才起哄嘲笑冬冬不長個兒,不讓他和我走得近。

  他舔舔幹裂的嘴唇,但是,我知道不是你說的,我還是要和你玩,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姐妹。

  母親依然乘著李奶奶不在時,讓冬冬來我家吃東西:一個蘋果,幾根香蕉,半塊西瓜,幾塊糖。

但是有一次他喝完芝麻糊沒有擦嘴,被細心的李奶奶發現,質問之下才知道冬冬這麼久都在我家吃東西。

她生氣地把冬冬丟在床上拿著雞毛撣子抽打,冬冬哭得撕心裂肺,身上留下一道道的黑青。

  李奶奶帶著冬冬來道歉,反復說自我沒有教育好,孩子嘴饞,給咱們添了麻煩。

母親手忙腳亂地解釋也沒用。

之後冬冬和我漸行漸遠,在班裡也幾乎不和我說話,隻是留意翼翼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等到四年級時,他就留級了。

  正因班級裡總有欺負他的同學,冬冬連續留級過三次。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冬冬退學了。

那一年,他才十二歲。

  04   初二時我家搬到了馬路對面的新樓,幾乎很少有冬冬的消息,隻是聽母親說,冬冬的父親又娶了一個女生,那個後媽每一天都拿冬冬出氣,李奶奶氣得住院沒人照料,冬冬還要做飯送飯。

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在小區裡傳播,真真假假無從分辨。

  我見過冬冬幾次,他有時會從墻腳鉆出來,臉上身上都是臟兮兮,沒有了小孩子那種透紅的皮膚,和我一樣出現了細細的絨毛,聲音也漸漸粗了起來,隻是眼睛依然又大又亮。

他還是低低地喚我,康康哥,康康哥。

  我每次見到冬冬也很高興,和他坐在馬路牙子上說很長時刻的話。

問起他的狀況,他都說挺好的,不上學倒也清閑,每一天到處跑也沒人管。

說完還要再吸一下鼻涕。

  每次和冬冬見面,他都抬著頭感嘆,康康哥,你又長高了啊!真好啊,多好啊!   我看他穿得破破爛爛,就掏出身上所有的零花錢給他,讓他去買吃的,去買衣服。

冬冬連忙擺擺手又把錢塞回來,我此刻能吃飽。

但是,康康哥,我能求你一件事嗎?他擺弄著自我那雙洗不幹凈的小手,你能不能把你用過的課本借我看看,我還是想讀書。

  聽他那麼說我心裡很不是味道,我站起來大聲地說,當然能夠,沒問題,以後我的書都給你看!冬冬抬起被風吹得通紅的臉,高興地說,真的啊?多謝你,康康哥,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姐妹!   高中時我去了外地念書,但把課本都完整地保留下來,讓母親給冬冬送去。

聽母親說,他都能開心地跳起來,對咱們千謝萬謝,也總問起我的近況,說他很想我。

母親說這些話一向在落淚,她總是在感嘆,冬冬真是一個乖巧的好孩子。

  這座城市伴隨著我的長大也在迅速發展變化,無數的新街道橫穿了老城區,無數的高架橋替代了農田。

以前的老房子也被拆掉,所有的老鄰居都已經搬遷到別處。

  此刻那裡是一片被圍起來的空地,幾米開外就是剛剛建好的高鐵,列車呼嘯而過,會卷起一陣大風,我有時站在墻根下,想著冬冬在哪裡,他過得好不好。

家人也不知道冬冬搬去了哪裡,我的那些課本也再沒能送去。

  宿舍裡偶爾會有關於冬冬的流言,有人說在廠子裡看到過他,有人說他在飯店打工,有人說他做了乞丐,有人說他早就死了。

  我不堅信,什麼都不堅信,冬冬還是那個天真乖巧的孩子,他還沒有長大。

  05   幾乎整整十年時刻,我和冬冬失去了聯系。

我高中畢業,到北京上大學,留在北京工作,我再沒有聽到關於冬冬的準確消息。

  很多時候我不會刻意想起他,於我而言,冬冬更像是一個點,一個帶著心酸和苦惱的點。

隻要想起他,我的心裡總是一陣說不清楚的難過。

  但每次隻要我回家,我都忍不住問起父母,你們見過冬冬嗎?他最近在做什麼?他們都搖頭說,不太清楚。

隻是知道冬冬奶奶死了,他父親也死了,後媽又跑了,房子也沒了,冬冬一個人不知道在哪兒生活。

  我聽到這樣的話一陣哽咽,父親見狀連忙安慰我,城市裡有很多福利廠,讓殘疾人上班,也會照顧他們的生活,冬冬肯定去那兒了,你就放心吧。

我猛地站起身,粗聲粗氣地說,冬冬不是殘疾人!你們不好亂說話!   說完我回到自我的臥室,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其實,父親也一向在四處打探冬冬的消息,最後在今年3月我回家時父親說,我知道冬冬去哪兒了。

我連忙問,他在哪兒?過得怎樣樣?父親卻一時語塞,良久沒有說話,我著急地晃著他的胳膊,你倒是說啊。

  父親重重嘆了一口氣,冬冬他爸之後給他娶了好幾個後媽,但都跑了,家裡所有的東西都抵了賭債,李奶奶也氣死了。

前幾年冬冬他爸酒精中毒也死了,房子被冬冬他媽搶走,家也沒有了,沒有人管冬冬,於是他……於是他就四處流浪,撿剩菜剩飯吃,睡地下室,睡公園,還有橋底下,之後有人說他去了福利廠,他做了幾年,然後就不做了……   我打斷父親的話問,為什麼不做了?父親看了我一眼繼續說,正因廠子裡的人都欺負他,嫌棄他個子小,不給飯吃,不然就是餿的。

冬冬總是吃不飽,工作又辛苦,他實在受不了了,就自我偷跑出來,離開了那裡。

  聽到那裡我已是淚流滿面,渾身都在發抖,握緊的拳頭生生地疼,我咬牙切齒地說,操他媽的一幫孫子!   但是,父親的最後一句話,卻讓我震驚到根本顧不上憤怒,也沒有任何情緒,大腦一片空白的我頭也不回地跑出家門,我要去找他,我要去看他。

  父親最後說,冬冬,出家了。

  06   太原的天氣真冷啊,雖然已經是3月末,但依然沒有春天的跡象,最近又接連下了幾場雨,冷風透過車窗呼呼地刮進來,雖然身上一陣陣發冷,但是臉上卻始終濕漉漉一片,說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冬冬出家的寺廟離著城區很遠,開車到山下已是下午時分,然後自我順著山開始爬,最後在半山腰看到了那座小寺廟。

父親說冬冬此刻就在那裡,是同事告訴他的,當年也是這位同事幫冬冬辦理的各種手續。

  我站在寺廟門口打量,門敞開著,不大的小院四周靜悄悄,沒有什麼香火,屋簷已經破損不堪,隻有掉了漆的匾額依稀分辨出幾個字:三藏寺。

我悄悄走進去,繞了一圈也沒有看到人,想問一下卻不知道該跨入哪個房間,正當我猶豫時身後傳來推門的聲音,我轉過身去,猛然看到冬冬拿著掃把走了出來。

  時隔十七年,這就是我和冬冬相遇的場景,實在讓我不敢想象。

那一刻我倒期望自我沒有看到他,所有的一切仿佛已經靜止。

我看著同樣滿臉震驚的冬冬,他或許也和我一般,也從未想過會在這樣的情景下相逢。

  康康哥……是康康哥嗎?真的是你嗎?冬冬喃喃地說,他丟下掃把朝我走來。

我點點頭,盡力控制自我的情緒,口是心非地說,是我啊,冬冬呀,這麼巧……   冬冬已經是大人模樣,也有青色的胡茬,微微笑的眼睛下多了許多皺紋,隻是個子還是小小的,眼睛還是又大又亮。

他把手在衣服上搓了兩下,然後拉住我說,康康哥,你怎樣來啦?我從來沒想過這輩子還能再見到你。

他依然還和多年前一樣驚嘆,天哪!你都長這麼高啦!   我略微有點尷尬地笑了,我就是……剛好飄過,看到有個寺廟,就進來看看,沒想到能遇到你。

你還認得我啊?冬冬眨了眨眼睛,當然認得啊,咱們是最好的兄弟姐妹啊!你說是吧,康康哥?   這下我真的笑出了聲,你比我大,還叫我哥,小孩子的把戲此刻就別繼續啦。

冬冬卻不答應,那不行,我答應你的,你就是康康哥。

趕快坐吧,我給你倒水去。

  我和冬冬坐在寺廟門口聊天,我不敢問他這些年是怎樣過來的,倒是他一向都在問我過得怎樣樣。

於是我就和他講起我的生活、我的工作、我的感情,我所有能夠想起的都統統告訴他。

冬冬隻是抱著膝靜靜地聽著,良久,他才默默地說,真好啊,多好啊。

  康康哥,此刻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初春的黃昏,冬冬坐在寺廟外的石墩上這樣問我。

  此刻啊,老樣貌吧,對,老樣貌。

我說。

  07   咱們東一句西一句地聊天,冬冬開心地大笑,我這才把在腦海裡已經翻騰了無數遍的問題說出口,冬冬,你怎樣會來那裡?到此刻我還不敢堅信。

  冬冬嘴角微微上翹,把臉扭到一邊,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麼,餓啊。

  猛然間,我的腦海裡一下子回憶起多年的老房樓道裡,冬冬也像此刻這樣說餓,他狼吞虎咽吃東西的樣貌狠狠擊中了我的心。

我忍不住伸手攬住他瘦小的肩膀,但他的神情卻十分平靜。

  冬冬吸吸鼻子打開了話匣子,父親走了之後就沒人管我,我就四處去找打工的地方,你知道像我這樣貌的……冬冬頓了頓,又繼續說,像我這樣貌的沒有地方肯要,之後有人把我說去福利廠做工,但是也吃不飽,我就不幹了。

之後一個警察幫忙,讓我來那裡做雜事,跟著師父學經,也是個落腳的地方吧。

  我低下頭看著地上的石子,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問他,那你此刻過得還能夠吧?冬冬點點頭,挺好的啊,起碼吃得飽飽的,寺廟裡都是出家人和善心人,不會為難我,都挺照顧我。

  我說那就好,那就好。

良久,冬冬輕輕地問我,康康哥,你還會來看我嗎?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會啊,當然會。

他扭過頭來認真地看著我,那我能求你一件事嗎?你有沒有看剩下的書借給我,我已經認識很多字了,我還是想讀書。

  我一聽眼淚控制不住流下來,連忙扭過頭擦幹故作簡單地說,這有什麼難的,改天我就送過來,我有很多不看的書都不知道該放哪兒呢,正好送給你。

  冬冬眼睛發光地看著我高興地說,真的啊?多謝你,康康哥,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姐妹,是我唯一的好兄弟姐妹!我久久地看著他,想說的話卻一再堵在胸口。

我隻能輕輕拍拍他,這麼多年,你辛苦了。

  冬冬輕輕搖頭,沒事,康康哥,這都是命。

你信命嗎?師父對我說人各有命。

天有天命,畜有畜命,人有人命。

佛經裡也說各安各命。

命早就註定了,怎樣也改變不了。

  他指著山腳下那些隱約的樓房和煙囪對我說,康康哥,你看,你的命就是好,就是要好好生活,在那個世界裡活著。

而我的命,註定就是走過一遭,飄過一下,看過了就夠了。

能夠有這天已經是佛祖保佑,我此刻很信命,也認命,隻有認了,我才能好起來。

  我怔怔看著山腳下那座與我息息相關的城市,一時刻我竟不知自我身在何處,仿佛置身於無人的境地裡。

我原以為冬冬是以前的模樣,我也是。

但我太傻,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變了,我也變了,我不知道咱們變得是好還是壞,但正如冬冬說的,這都是命,除了順從,別無他法。

  但是在這一刻,我第一次由衷地感謝上蒼,起碼我這從小的夥伴,他還活著,他不再流浪,他不再受欺負,他不再餓肚子,他最後有了一個落腳停留的地方。

而他,也還有我,這個他最好的唯一的兄弟姐妹。

  尾聲   春天的天可真短哪,雖然隻是近黃昏,但太陽已經滑落到山的那頭了,涼風微起,從山的深處傳來深深的寒意,我不由縮了縮肩膀。

冬冬推推我說,康康哥,你聽,那風的聲音。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聽到山裡風的聲音,仿佛是從遙遠天際飄過來,像是一陣哽咽,也像是一聲低訴,輕輕的、靜靜的,無聲無息降臨在自我的身上。

風聲、鳥聲在耳邊響起,叮叮咚咚,嘰嘰喳喳,但心裡卻異常地平靜,仿佛在這樣一個時刻,我聽到天地自然的聲音,放下了心中許多的事情。

  我想冬冬也是如此吧,在遠離城市的這座深山裡,每當他獨自一人坐在寺廟門口,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聽著風的聲音,看著山腳下那個已經與他無關的世界,他的心裡,肯定也放下了,肯定也如我此刻一般的平靜。

  他的那一世,已經過去。

他飄過了那一世,飄過的微風,飄過的高山,飄過的聲音,飄過的世界,飄過的你我。

以前遇過一次,已足夠。

  我要走了,冬冬起身回到屋裡拿出一個佈袋,從裡面舀出一大碗紅棗遞給我,他說那是他親手在山裡摘的,記得我從小就愛吃,又大又紅,一點都不酸。

  我連連擺手,這可不成,我來看你一次,怎樣還能拿著東西回去?   是嗎?冬冬微微笑了,你不是說,你隻是一次飄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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