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邊的大陸人》那一夜兩岸學生聽相聲

我們彼此打趣的聊了一會兒之後，忽然話題又回到相聲段子之上，他說：「《這一夜，誰來說相聲？》裡面，我最喜歡的段子，就是《四郎探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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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網路上查到的資料顯示，《這一夜，誰來說相聲？》，是由「表演工作坊」在1989年推出的相聲舞台劇，演出者為李立群、金士傑與陳立華，賴聲川導演，劇本為集體創作。

在台灣演出後，大為轟動，曾應邀赴新加坡、香港、洛杉磯、舊金山、紐約等地演出，共演出72場。

這些字句描述，如今看起來都是歷史了，1989年，距今已將近三十年，當時的歷史背景與時空環境與現在全然不同，但也只有在那個時代裡面，台灣面臨著剛解嚴的大時代脈絡，兩岸剛開始交流接觸，從1949年來台灣的老兵開始先後返鄉，兩岸的隔離對於親人相隔天涯兩地的懷鄉、思鄉情結得到了舒緩，在那樣顛沛流離的悲喜交織裡，這樣的情緒才能被忠實的捕捉，也才能夠得到社會多數人的認同。

我認識這樣一位南京人，他也是非常喜歡聽相聲，我們是在學校裡一個表演藝術社團的活動課堂上認識的，還記得那天社團放映了《這一夜，誰來說相聲？》，我們在教室裡用大型投影機看著，燈光全暗下來，靜靜專注著看三十年前的表演： 「白壇：爺爺手上還握了一尊開門皇定金的六朝避邪／嚴歸：好東西啊／白壇：連同船票交給我爸爸／嚴歸：要他走／白壇：我爸爸自己也裝了幾件換洗衣服／嚴歸：恩 白壇：還有兩本兒二十五、六歲寫的日記／嚴歸：恩／白壇：就算是不負他年輕歲月的見證啦／嚴歸：行程匆匆啊／白壇：爺爺依依不捨的說：「『台灣啊，颱風多，地震多，不是什麼人住的地方，你得好好照顧自己，等這個局面穩定之後呢，別忘記帶點兒香蕉、西瓜，給別人一看就知道你從台灣回來的』／嚴歸：那他應該帶點檳榔／白壇：父親提著行李就往碼頭上走了／嚴歸：走了／白壇：那一路上心情好沉重啊／嚴歸：當然嘛／白壇：他心裡想啊／白壇：我今兒早上還約了鎖匠要替家裡保險櫃重新安個鎖呢／嚴歸：恩／白壇：這會兒已經離家遠行／白壇：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來了／嚴歸：亂世之中身不由主啊……（《這一夜誰來說相聲》．〈離航〉） 1949年，那是個兩岸共同的劃時代記憶，兩百多萬軍民同胞在國民政府的帶領之下來到了台灣，這些人漂洋過海，為了避難，但也懷抱著有朝一日仍然能夠「反攻大陸」，回到家鄉與親人團聚，但卻沒人能夠預料的到，一次渡海，就是將近四十年的光陰。

離家時，父母還健在，四十年後，回家還能看到父母，那真是僥天之倖，大部分的人，只能雙膝跪下，重重的跪在父母的墳前，拚命磕著頭，不知幾次永遠流不乾的淚爬滿臉上，說著：「孩兒不孝，孩兒不孝……」 當我看到這些段落，心中不禁百感交集，雖然會跟著台上表演者的說學逗唱一同笑出聲來，但某些讓人傷感的話也會使我不禁去揣想著，當初那些在大時代潮流下不得不做出逃難、離鄉的選擇的那些「難民同胞」們，他們在那個當下，必須跟家人告別、跟故鄉告別，這樣的離愁，是怎麼不斷牽掛著，讓他們來到這個海外陌生的地方，從此定居下來，讓離別親人的悲傷成了一生最大的遺憾？ 而在放映結束後的討論座談會上，學長姐跟我們現場教學，期間也有人分享這部作品的觀後感，比如說他提到：「相聲的各種段子，始終是圍繞著社會現實與時代背景而連動產生出來的，就像唐代詩人白居易筆下的詩句一樣：『文章合為時而著，詩歌合為事而作』，一部作品未必要偉大不朽，但至少要能夠讓它背後的精神能夠綻放光芒，與時代的苦難作結合。

」 說這話的人，口音清朗好聽，我首先是覺得他的說話聲音特別「字正腔圓」，想說現在是在說話又不是在參加國語文競賽裡面的朗讀比賽，怎麼有人講話這麼「認真計較」，正在狐疑著，那位同學又說：「我在大陸的時候，也喜歡聽相聲段子，網上可以找到很多作品，但是像這種談兩岸關係、談鄉愁的段子，想想在三十年前，我們應該是沒有，而三十年後的現在，兩岸情勢已然變化這麼大，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應該是沒可能再寫出能夠超越那份情緒、那個神韻的作品了……」 「喔？所以他是大陸人？」我剛才的小小疑問得到了證實。

大陸人喜歡聽台灣的相聲，喜歡聽台灣人談兩岸關係的相聲？這樣的人物設定讓我覺得神奇，所以在會後的交流環節裡面，我刻意走過去跟他彼此認識一下。

一頓彼此寒暄客套的自我介紹之後，我得知他是來台灣短期交換的研究生，因為特別喜歡說唱藝術，又有著對於台灣的一種「親情的嚮往」，對於當年兩岸因為國共內戰的歷史因素而分開感到慨嘆，所以在他看到校園裡的宣傳海報說今天社團有這樣的活動，播映這部大大有名的《這一夜，誰來說相聲？》作品，雖然他看過許多次了，但是一直沒有跟台灣同學交換過想法，他非常想知道現在年輕的台灣同學是怎麼看待那段歷史。

我好奇的說：「你的意思是？怎麼去看待國共內戰的勝敗？還是去評價雙方未來的歷史發展？還是？」他說：「我知道很多人說大陸交換生來台灣少談政治、別談敏感話題，但我覺得那種自我的言論審查大可不必，不然我們來台灣難道就看看你們所謂的『最美人情』跟『太平洋的風』嗎？」 他大概是發現我的表情有點歪掉，就接著說：「當然，你別見怪，我不是說台灣的『人情』不怎麼樣，只是你也知道，這種東西主要還是主觀感受，可能今天你遇到的剛好多數是好人，或是旅遊體驗被親切招待了，你就覺得這地方真是什麼都好美死你了，但是這不就跟瞎子摸象或買彩票一樣嘛？你遇到好的那是你幸運，你遇到一點點不好的，難道這地方就全是壞的嗎？所以台灣到底是一鍋好粥，還是老鼠屎多或少，這個東西沒能說個準，我也從不人云亦云，但我只能說，到目前為止我來的遇到的台灣同學，都是相當友善的，有時候我甚至會覺得他們友善過了頭，我實在是吃不消……我是同時字面上意義跟象徵意義的吃不消，目前為止許多老師同學經常性的請我吃飯，送他們各自家鄉特產給我，說是讓我除了自用之外，還能帶回去給我爸媽嘗嘗，我的肚子都快撐死啦……」 聽著他連珠炮式的講了一長串，說到最後還用手比了一下自己有點圓潤的肚子，我忍不住大笑出來。

「感覺是個熱情大方的大陸同學呢！」我一拍他的肩膀說道。

「至於你剛剛說，你不會少談政治，我覺得你說得一點都沒錯啊，其實我們生活處處都是政治，攤開來談本來就沒什麼，有時候意見不合很正常的，我們彼此交流就是要有『求同存異』的氣度跟共識嘛，不然到最後大家同溫層那麼厚，在自己的小世界裡面相濡以沫，這樣子只會越來越孤立排外吧。

」 他說：「你剛才說同溫層，取暖，應該就是我們這邊說『抱團取暖』的意思吧，我很同意啊，只是之前認識的一些台灣同學往往都會有意無意避開我的問題，我幾次追問，後來都覺得不好意思了，不想變成同學眼中的怪人。

哈哈哈哈！」他爽朗的笑著，我看他不閃不避，眼神直視著我，滿是誠懇，我也就不設防的回答：「那比如，你剛才的問題，大概是有多尖銳？有多尖銳就問吧，我知無不言！」 聽到我這麼說，他緩緩道來：「其實我也不是問多尖銳，我就光是連問個『你怎麼看待兩岸分隔時代的歷史傷痕？』、『對你來說，大陸是個怎麼樣的地方』，同學們當然會回答一些比較檯面上的套話嘛，但是真要再問下去，想知道他們如何從兩岸分隔多年一直到開放探親、旅遊交流後的發發，再到現代近十多年來的『兩岸融合』、『兩岸大交流』時代，他們感覺上很避談前面那段，只說那是歷史，但對我們近代發展又不甚了解，以為我們還很窮，當然有些懂的人還是有的，不是個個都井底之蛙，然而對於最近十年的事，又特別義憤填膺，我總覺得，這些跟我差不多年紀或差不了幾歲的，他們對我黨有著滿腔的仇恨啊……可是如果再問下去，他們就學著我，笑笑說『不好說』……」 看著他一臉無奈、兩手一攤，我也只能說：「其實這些議題不是不能說，只是看兩邊要『怎麼說』。

如果基礎的一些事實、共識部分不存在，或是對於現實的一些知識性、數據類的東西完全說不在一個水平上，那麼說要好好交流，也只能祈求彼此都是友善的人了。

」 我們彼此打趣的聊了一會兒之後，忽然話題又回到相聲段子之上，他說：「《這一夜，誰來說相聲？》裡面，我最喜歡的段子，就是《四郎探母》。

你還記得剛才那邊有人大聲叫好嗎？」我說：「該不會就是你吧！」他嘿嘿一笑：「是的，正是在下。

」 「白壇：您倒是介紹一下您父親是在什麼情況之下回去的／嚴歸：當初在剛來台灣的頭二十年呢，兩邊兒都不准通信不是？後來到了民國六十幾年的時候那邊兒可以通信了，我父親就拿出了楊四郎冒險犯難的精神，托朋友從美國輾轉把這信寄回老家去／白壇：那個時候真是唯一的辦法啦」／嚴歸：有一回我父親請老長官到我們家來吃飯，兩個人在酒酣耳熱之際，老長官就對我父親說：『欸，老嚴啊，聽說你最近往家裡頭寫信啊，會不會太那個什麼了點兒啊？』」 我們聊到這段，我給他說明了一下，當時是個「反攻大陸」的年代，也是個「保密防諜、人人有責」的時代，那個年代，如果被當成匪諜，基本上就萬劫不復，什麼都不用想了…… 「嚴歸：爸爸一聽這話，一拍桌子就說：『報告老長官，我現在往家裡頭寫信，一不是想通情報，二不是想升官發財，我反對的是共產黨，不是我媽媽呀……』，老長官一聽這話一拍桌子就說：『好！這才是男子漢，就當我沒問』／白壇：痛快／嚴歸：一會兒功夫老長官不放心，就叮嚀著我父親說：『現在寫信回去到底是敏感了點兒啊，千萬別給自己找什麼麻煩喔』，爸爸一聽這話一拍桌子就說：『報告老長官，現在要是有誰能讓我回去見我娘一面，就算當場把我給鎗斃了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老長官一聽這話一拍桌子就說：『好！這才是人，就當我沒說！』」 這段《四郎探母》裡頭，把那年代的凶險刻畫得很是淺白易懂，然而思念母親，與通信的風險比起來，沒有任何的阻絕，可以把對親情的懷念給攔截下來。

是的，我記得，我當然記得，《四郎探母》裡頭讓我最印象深刻的那句悠悠的話：「這輩子第一次出國，就是為了回國……」 我飽含情緒的跟那位南京同學說出這句話，跟他說，對我來說，你們理所當然的是我的手足同胞，我們這是與生俱來，不是後天人為營造的。

實在想不到，一段三十年前的相聲段子，一個兩岸之間顛沛流離的時代故事，竟然在今時今日，還在我們身上運轉著，成為連結我們之間的戲劇化繩索…… 論壇上狹路相逢陳玉珍一句話嗆爆陳柏惟 中天最後一夜聲援民眾：國家還能救就要站出來 米可白收起好脾氣不忍了直球對決冷嘲熱諷反嗆回擊 #相聲 #四郎探母 陳子璇離婚後羞曝「非常喜歡的人」對象已不是高國華 15:122020/12/11 娛樂 葉星辰吊鋼絲飛踢出意外　武術前輩胡宇威給滿分 18:082020/12/11 娛樂 中天新聞台吹熄燈號許淑華：壓倒言論自由最後一根稻草 22:442020/12/11 政治 說台語的法國人做伙來開講 10:002020/12/11 生活 台灣強震人心惶惶劉樂妍隔岸回「別怕祖國媽媽在這兒」 09:502020/12/11 娛樂 中時社論》放下疑中啟動兩岸旅遊泡泡 20:372020/12/11 中時社論 爸媽都姓「舒」竹商舒凱麟技藝競賽英文奪優勝 18:452020/12/11 寶島 光復OB》從小教導球員要讀書恩師看周思齊創球芽很欣慰 21:132020/12/11 體育 國發會主委龔明鑫竟稱：大陸貿易更依賴台灣 19:422020/12/11 政治 不捨告別中天新聞上百民眾電視台外高喊「中天加油」 18:492020/12/11 政治 留言規則 中時新聞網對留言系統使用者發布的文字、圖片或檔案保有片面修改或移除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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