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語是照亮島嶼的天光 滅火器| 文化+ | 中央社C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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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大正是滅火器的靈魂人物,身兼主唱和主要詞曲創作。

很難想像,不斷嘗試用台語寫歌的「大正」,其實出身於外省人家庭。

在楊大正的成長環境中, ... 文化+ 文學預報:韓流來襲 台語是照亮島嶼的天光──滅火器 見證社會氛圍對台語的歧視,楊大正說:「有一天有能力寫出美麗的台語作品時,我希望可以為這個語言平反。

」 2018/3/3 文:江佩凌 「天色漸漸光,已經不再驚惶」,2014年的318太陽花學運,樂團「滅火器FireEX.」主唱楊大正和團員用短短2天時間完成台語歌〈島嶼天光〉詞曲、編曲和錄音,為佔領國會的持久戰注入一股暖心照應,而這一仗也為滅火器打響知名度,讓世人關注到這個年輕熱血樂團,如何用音樂關心這片土地。

以龐克搖滾為基調,來自港都高雄的滅火器成軍已18年,2007年發行第一張專輯《Let'sGo!》之後,陸續從livehouse小舞台到征戰各國音樂節的大舞台,用貼近生活的詞曲道出許多年輕世代的心內話,逐漸累積人氣與實力。

2015年對滅火器來說,是撥雲見日、被天光照亮的一年。

他們迎來第一座金曲獎,為太陽花學運創作的代表歌〈島嶼天光〉獲最佳年度歌曲。

當年入圍該獎項的大咖歌手還包含歌神張學友、歌后蔡依林,當滅火器乘著眾人歡呼聲站上台,從香港女歌手莫文蔚手中接過獎座,成員4人難掩激動,台下許多歌手也起身鼓掌。

〈島嶼天光〉不僅是許多人對318學運的記憶共鳴,在金曲殿堂上獲獎更有其歷史意義和指標性,楊大正那一晚得獎感言說:「這首歌因為一場民主運動而生,讓我們繼續保持熱情和愛,付出給我們最愛的台灣,讓台灣成為更美好的國家。

」他用堅定的眼神,望向所有關注這場頒獎盛事的觀眾,喊出對音樂的熱情,還有和這片土地共生共長的愛。

來自港都高雄的滅火器成軍已18年,2007年發行第一張專輯《Let'sGo!》之後,陸續從livehouse小舞台到征戰各國音樂節的大舞台(火氣音樂提供)不是母語的母語楊大正是滅火器的靈魂人物,身兼主唱和主要詞曲創作。

很難想像,不斷嘗試用台語寫歌的「大正」,其實出身於外省人家庭。

在楊大正的成長環境中,小時候常跟著家人聽鄧麗君、白光的國語老歌,雖然家中不反對他講台語,但家庭間溝通其實都不使用台語;反而是他的父母親和外人講電話時,他才會接觸到。

這才發現,台語對他來說並非母語。

南部的台語環境相對普遍,對於在高雄長大的楊大正而言,進入校園才真正開始親近台語。

在國小、國中時期,伍佰的歌正紅,當年的小男孩除了感覺「台語很帥」,也開始對台語充滿興趣。

一直到高中畢業,林強的歌陪伴他走過迷惘,更讓他發現,有些台語詞彙的意境和美感是中文呈現不出來的,「是很了不起的語言」。

同樣是高雄人的貝斯手陳敬元則說,小時候父母聽的音樂偏向台語老歌,或是一些日本演歌改編的歌曲。

求學時期同樣受到林強、伍佰的歌影響,也促成他往後想寫台語歌。

聽著前輩林強的《向前走-十年精典》,楊大正驚覺原來已經有人走在那麼前面,但也才發現,原來林強早就不再唱歌了。

楊大正直言,現在回頭聽林強的《娛樂世界》專輯,也不覺得是古老的東西。

伍佰的音樂實力,也讓楊大正十分­尊敬,「他的吉他很強,詞曲深入人心,身為天王的他實力可說是無人能及。

」而當年的小粉絲如今已成音樂人,追尋著前輩的腳步持續成長。

楊大正出身外省人家庭,卻著迷於台語的美麗,也堅持台語創作。

(中央社記者裴禛攝影)被歧視的美麗語言楊大正回憶,以前有女生聽見人說台語會睜大眼睛,她們訝異的原因,讓他感到十分在意。

他替台語抱不平,為何如此美麗、文雅的語言,卻飽受整體社會氛圍的歧視。

「我會希望當我有一天,有能力寫出美麗的台語作品時,我希望可以為這個語言平反。

」那個覺得台語很帥的男孩,在成長過程漸漸愛上台語,走上音樂路後,台語自然而然成為創作的元素,也是他一直創作台語歌的原因。

「我喜歡這個語言,我被這個語言的美感所吸引,所以所有外面的歧視和那些不平等,在我眼裡都是很忿忿不平的,這個東西那麼美,怎麼被講得一文不值。

」和他同一世代的人,正統教育中尚未有台語教學,「台語是相對受歧視和弱勢的語言」,楊大正回想,小時候講台語卻被笑的同學很多,還有人覺得「很俗」,甚至曾親耳聽過別人批評:「他講台語,超沒水準。

」不禁令人疑惑這兩件事有何關聯。

「其實客家話和原住民語言使用的人更少,相對也更不被尊重」,楊大正接著說,現在不舒服的歧視和感受已減少許多,而他也發現,無論是政府還是民間,已察覺母語若無傳承意識便將面臨消失的嚴重性,在台語納入正統教育後,社會逐漸正面看待多元語言­­的價值觀,也間接讓母語創作意識抬頭。

入木三分的魅力造就貼近人心的詞曲楊大正的台語學習歷程都是來自口語和生活經驗,雖然在他創作詞曲中,每個詞意的用法不全然正確,卻偶爾會遇上被人刁難台語的用字遣詞,他語重心長地說:「面對台語,不見得要對每個人都很嚴格。

」對滅火器而言,他們樂意透過很多台語專家的指導成長,當出現嚴厲指責時,除了虛心受教,團員們則是抱著「感謝的心」上了一課。

楊大正創作台語歌,其實都是順從靈感的牽引,依照腦海浮現的旋律譜曲,他強調:「如果有個旋律很喜歡,但任何台語放進去都不對,我就會放棄它成為一首台語歌。

」他在受訪過程中像個台語小老師般,分享台語創作的方法,「把音樂拿掉,歌詞念起來一定要很口語化,若是平時不會說出口的話,對我來說,就會有點牽強。

」楊大正用「入木三分」形容台語的迷人魅力(中央社記者裴禛攝影)台語的迷人魅力,楊大正用「入木三分」形容,在他眼中,台語文的形容詞往往比國語還要傳神,除了更生動、活潑,也更具有畫面感。

他直言,台語的優勢就在力道的穿透力,幫助情緒表達更到味。

他簡單舉例,以台語說「我很肚爛」和用國語講「我好生氣」,不爽的力道旁人聽起來就有很大差別,而台語的8音韻,比國語的5音更豐富多段。

在陳敬元眼中,無論是說話或唱歌,台語的流動感十分優美,「這點真的是其他語言比較難做到的」。

如今33歲的楊大正,已從血氣方剛的少年到成熟穩重的大人,他寫出來的詞,總是能貼近年輕世代的心境。

無論是鼓舞著在陣陣風湧上漂浪仍勇敢追夢的〈海上的人〉,或用〈晚安台灣〉安撫鼓譟的人們,抑或是訴說遊子離鄉愁情的〈長途夜車〉,句句唱出年輕人時而疲憊卻保有堅強的心境。

回顧滅火器首張專輯,台語歌只有4首,楊大正感受到,當時寫台語歌的人還沒那麼多,常常會被講「他們的歌有台語」。

他笑著說,那時專輯裡有台語歌好像是一件特別的事情,如今10年過去,台語歌已成為炙手可熱的創作風潮,對他而言,當時用台語創作,選擇最適合的語言描述心境,是十分自然的。

眼見台語歌創作能量漸漸興起,楊大正認為,滅火器可以「當大家的伴」,告訴和他們年紀差不多的樂團,寫台語歌不會是孤單的,因為「滅火器也在做」,他也樂見如今台語創作的能量,比他們剛­開始玩團時還更普及。

楊大正認為,滅火器可以「當大家的伴」,告訴和他們年紀差不多的樂團,寫台語歌不會是孤單的,因為「滅火器也在做」(火氣音樂提供)回首來時路暖心向前行當年走闖大小舞台的滅火器,如今演唱會場場爆滿,2016年更成為首次在棒球場舉行萬人演唱會的樂團,用人氣與實力向外界證明滅火器的音樂魅力。

楊大正分享,常有歌迷對他們說,「我是因為想聽懂滅火器的歌,才去學台語」,還有人因為聽了他們的歌,「台語變強了」。

看在楊大正眼裡,這樣的效果是他一開始想不到的,他坦言,這些作品都有自己的路走,被誰聽到、影響誰都無法預知,然而,這些肯定都給予楊大正很大的鼓勵。

2017年底的楊大正升格人父,當奶爸、顧小孩也甘之如飴,每天固定的作息讓他十分喜愛這樣「直線」的生活。

他提到,在沒有小孩前,會有很多空閒的時間,時常一摸起手機時間就浪費掉,現在的「楊爸爸」找到空檔反而能更專注寫歌,這樣的影響也漸漸反映在滅火器新專輯創作上,「很多首旋律很直接,沒有太多華麗的轉折」,也令他十分期待新專輯的成果。

團員回想起滅火器剛出道的困頓歲月,陳敬元提到,錄第一張專輯時大家很窮,琴也很爛,他的朋友認識五月天貝斯手瑪莎,因此想商借一把琴,沒想到瑪莎聽聞後,直接借兩把,錄完甚至直接送給滅火器,到現在彼此遇到都會關心,讓他們十分感念前輩的照顧。

陳敬元說,錄第一張專輯時大家很窮,琴也很爛,他的朋友認識五月天貝斯手瑪莎,因此想商借一把琴,沒想到瑪莎聽聞後,直接借兩把,錄完甚至直接送給滅火器。

(中央社記者裴禛攝影)問及滅火器是否有想合作的對象,楊大正則是有些尷尬地說,滅火器處在中國的黑名單上,因此不太會打擾身邊的人,深怕造成合作對象在中國發展的困擾。

他說,除了〈島嶼天光〉引起廣大關注,早期他們還會參加藏獨、台獨意識形態的音樂活動,他推估,應該從那時起就有被中國政府注意。

訪談尾聲回到許多人認識滅火器起點的〈島嶼天光〉,也許是經過約一小時的對談,楊大正漸漸敞開心懷。

他坦言,學運後被關注的程度太大,「我們其實滿驚慌的」,以前要做什麼,媒體都愛理不理,但那時什麼都不做就會整天被新聞追著跑,十分無法適應。

楊大正進一步解釋,那不是「終於出頭天」的高興,而是常會有人「貼標籤」,什麼事情都要把他們跟政治綁在一起,「我們確實有很明確的意識形態、政治理念,但我不覺得這東西要和音樂綁住」,他張大眼睛說,就連期許他們從政的目光也投射過來。

滅火器成為首次在台灣棒球場舉行上萬人演唱會的樂團,用人氣與實力證明他們的音樂魅力。

(火氣音樂提供)滅火器成為首次在台灣棒球場舉行上萬人演唱會的樂團,用人氣與實力證明他們的音樂魅力。

(火氣音樂提供)沒想過「島嶼天光」的迴響會如此深鉅,雖然現在滅火器團員們已相對自在許多,但楊大正自嘲,應該很少有玩樂團的出現在政治社會版面那麼多次。

如今他回頭看當初寫下〈島嶼天光〉的做法,依舊認為是很正確的決定,「起碼那個時候有幫這場運動留下一首配樂」。

一場學運,一首充滿記憶的歌曲,這一道光,可遇不可求。

對楊大正來說,不僅是照亮滅火器前方的道路,也使他們散發更加耀眼的光芒,期許繼續用暖心的詞曲熄滅人們的不安,再用狂熱的音樂燃向每一寸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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