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移動·會客廳|李利安：揚州這座城市的文化氣象非常好

【人物名片】

李利安，現為西北大學玄奘研究院院長，佛教研究所所長，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佛教歷史與哲學等方面的研究和教學工作，兼任教育部「中華誦·經典誦讀行動」顧問，中國社會科學院佛教研究中心特邀研究員等。

7月9日，李利安作客揚州講壇，主講「人性與文明」，講座結束後，李利安接受了中國移動·會客廳專訪。

「三加一」結構解釋人性

人性，這個自古以來眾說紛紜同時又充滿魅力的話題，吸引著一代又一代的人們作出自己的回答，僅在中國，性善論、性惡論之間的爭論就相持不下超過兩千年，更不用說世界各地的人們，對人性都有著各自的看法。

在揚州講壇上，李利安教授提出他的人性三加一結構說：「人性包括自然性、社會性和精神性，這三種是得到公認的，此外還有一種靈性，還有爭議，所以是三加一的結構。

」

所謂自然性，也就是人的天性。

從生物意義上看，人是一個蛋白質的聚合體，是一個新陳代謝的系統。

從這個意義上說，人和動物沒有區別。

人，首先要存在下來，活得安全。

活著必須有吃喝的，有空氣陽光，有禦寒的，有相應的物質條件。

人的自然性，需要處理的是人和自然的關係，也就是天與人的關係。

人的社會性，是指人在社會中，有著不同的角色，每個人都有社會角色，是爸爸，是兒子，是老師，是領導……隨著長大，社會角色也會變多，角色的定位也越來越明晰。

假如一個人在孤島上，時間久了，就成了一個野人，從生物性上講，他是人，但從社會性上來看，就不是人了。

人性中的社會性，需要處理的是人和人之間的關係。

人的精神性就是人的心性。

人總是想探索自己的命運，而動物沒有。

這種人性不但體現在人的思想、理念、情緒、感受等生命最真實的存在，也體現在人能夠認識、把握、提升自己的心性，不斷協調身心關係，在修心養性中獲得精神的自由與超脫，實現精神的安詳與自在。

精神性是決定生命品質的核心因素。

此外還有人的本性性，或者說靈性。

在漢語中，凡是帶有「靈」字所組的詞，都表示一種超物性，看不見摸不著，但又特別吸引人，比如靈感、靈魂等。

靈性也是如此，是人性深處存在的東西。

每個人都有這樣的需求，數千年來，人類一直孜孜追求，實現升華，審視生命，實現內在尊嚴，實現自在。

這也是一種超越。

文明是對人性需求的回應

基於對人性的體察，李利安教授指出，所謂文明，不過是對人性需求的回應。

比如為了滿足人的自然性，就需要發展出物質文明來處理人與自然之間的關係，幫助人們獲得生存的基本條件。

為了滿足人的社會性，人們就會發展出制度文明，處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同樣地，為了應對人的精神性需求，解決身與心的關係，人們就發展出世俗的精神文明，主要表現為哲學、文學、藝術、民俗以及與此相關的心理學、倫理學、美學等。

靈性也稱本體性，解決的是聖與凡的關係，追求內在和外在超越，主要表現為神聖的精神文明。

人類文明主要有三大類，物質文明、制度文明和精神文明。

文明，從內涵上區分就是三大類，有三大類人性，就有三大類文明的應對。

從人性需求與文化應對的角度進行觀察，可以解讀很多歷史與現實的社會文化現象。

比如中國自魏晉以來儒道釋三家形成三駕馬車的格局，就可以在這個在這個框架下加以解釋。

道家追求長生，處理的是人與自然的關係，對應著物質文明；儒家重在處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與之對應的是制度文明；佛家處理的是超越問題，與之對應的是精神文明。

「就好比市場上有三個商人，而每個人，都是產品的需求者，這三個商人，完成了產品的供給」，這就是中國社會超穩定結構的奧妙所在。

但另一方面，李利安教授仍然拿市場作比方，當三家聯合壟斷了市場的供給之後，也有它的弊病。

再如印度古代社會的四種姓制度，除了失去自由、專門為前三個種姓服務的首陀羅之外，前三個種姓分別應對人的三種不同人性需求，婆羅門的地位最高，主要是僧侶貴族，因為他處理的是精神文明。

其次是剎帝利，即軍事和行政貴族，處理的是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屬於制度文明的範疇。

第三等級是吠舍，等於平民，對應的是物質文明。

再如美國社會的所謂三根支柱，即科教、法律和宗教，也無非是應對人的生物性、社會性和精神性需求的。

揚州文化氣象非常好

揚州與西安，都是古城，歷史上也都是佛教鼎盛的城市，在對外交往中，也都起到過重要作用。

在採訪中，李利安還提到揚州與西安的另一重淵源。

揚州在歷史上儒道釋三家都很發達，尤其是佛教文化，是佛教在南方的一個重要基地，也是一個中心，鑒真大師就是一個突出的代表。

鑒真大師與長安也有淵源，特別是與李利安所在的西北大學很有關係。

「鑒真大師曾經在長安求學，大概是兩年，也有說四年，目前的研究還不太清楚，但肯定是有幾年的時間。

鑒真大師受戒正式成為比丘，就在長安實際寺。

」李利安介紹，西北大學有一座實際寺紀念碑亭，就是紀念鑒真大師的。

「後來鑒真東渡，去了日本，成為日本律宗的祖師。

他不僅把佛教文化傳到日本，也把中國文化傳到日本，對日本的建築、醫藥、文學等方方面面都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這是中國文化走出去的一個很重要的代表 ，也是絲綢之路文化傳播帶在唐朝時期不斷向東延伸拓展的一個證據。

」

李利安曾經過來揚州，但只是匆匆而過，沒有留下什麼印象。

此次李利安再度來揚，參觀了大明寺、天寧寺、御碼頭、瘦西湖等，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市民們都是彬彬有禮的，來來往往很有秩序，大街上也都乾乾淨淨的，建築也不俗套，有些地方古色古香」，總之，「揚州這座城市的文化氣象非常好。

」

壹周刊記者/劉晨薇 高笑天

揚州廣電壹周刊原創，如需轉載，聯繫壹周君授權。

本期編輯：龍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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