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不要放棄治療,自戀者還有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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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代桂雲 | 壹心理專欄作者(雲心理微信公眾號:yunxinli-aiziji)
「她每周都來,坐下後回顧一周發生的事情,然後批評一下我的穿著,對我所有的干預都不以為然,最後離開。
為什麼她還樂此不疲地來接受治療呢?她從我這裡到底得到了什麼?」
這是治療自戀型來訪者時,治療師常產生的一種困惑。
事實上,很多心理工作者都認為,那些總是自我感覺良好、認為自己完美無缺的自戀者根本就不會走進心理諮詢室。
那些生活在自戀者身邊,常常被他們指責、剝奪和傷害的人,熱切地想知道一個問題:自戀者還有救嗎?
早期精神分析師認為自戀者不可被分析
1914年,弗洛依德首次較系統地論述了自戀的問題。
他在《論自戀》一文中,認為自戀的根源在於力比多(Libido)。
人首先將愛的力比多投向自我及養育自己的人。
隨著一個人的不斷成熟,這種力比多開始投向他人,在這種轉變中如果遭受了挫折,這種朝向外的能量會折返回自身,從而形成病理性的自戀人格。
為了解釋這個問題,弗洛伊德借用了一個動物學方面的比喻:最簡單的生物只是一團未分化的原形質,它們常借所謂的」假足「向外伸張,也可收縮假足使自己重新縮成一團。
我們可以把這些假足的伸出比作是力比多投射到客體上,而大多數的力比多仍留存在自我之內。
在正常環境下,自我力比多可以順利轉化為客體力比多,而客體力比多又可以再次被自我所收回。
他認為力比多撤不撤回對疾病沒什麼影響,關鍵是在撤回的過程中有沒有受到壓抑,如果被迫撤回而又不能再次回到原來客體上,這種客體力比多就會轉變成自戀力比多。
當自戀力比多越聚越多,沒有地方發泄就形成了病理性自戀。
由於自戀者將力比多能量全部投向自身,他們缺乏建立治療關係的興趣,因此早期的精神分析師們斷言自戀型來訪者無法產生移情,不適合接受精神分析治療。
自體心理學治療師對治療自戀者的探索
在弗洛伊德之後,霍妮、克萊因、科恩伯格等不少西方心理學家都提出了針對自戀型人格障礙的見解。
其中,成就最高、貢獻最大的心理學家就是科胡特,他也是自體心理學的創立者。
科胡特發現,患有自戀型人格障礙的人通常將他人潛意識地看作自己的一個部分,即自體客體。
自戀者在早年可能受到過創傷、損害,或是侵犯,他們在發展過程中的自戀是失衡的。
因此,在他們與其他人相處時,就會潛意識地利用別人來滿足自戀的目的。
所以他們對待別人,就像控制自己的身體或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科胡特認為自戀型人格障礙的病理,來自共情的母親功能的創傷性失敗,以及正常理想化過程發展的失敗。
也就是在兒童成長的過程中,他沒有從母親那裡得到一個可靠的、有愛的自體客體。
一個好的自體客體能夠為兒童健康抱負心的自我接納提供必要的鏡映,從而有助於兒童形成一個穩定的核心自體,這樣的話,類似於脆弱的自尊以及病理性自戀的問題就不太可能出現。
科胡特觀點鮮明地強調「近體驗共情」,並在臨床工作中,對曾被認為是「無法治療的」的自戀型人格障礙患者身上運用共情。
通過共情,治療師為自戀者提供了人生中的第二次機會,讓他們能夠相信並內化一個好的、可靠的自體客體。
科胡特認為,在臨床經驗中,「共情本身,僅僅是出現了共情,就有有益的、廣泛的治療效果——不僅在臨床設置中是這樣,在人類的日常生活中也是這樣。
」
在治療自戀者的過程中,共情和解釋被認為是治療師最重要的兩件工具。
在自體心理學治療師持續不斷的共情下,自戀者會在兩個領域發生治療性轉化。
一是能夠提升與擴展自己對他人的愛,二是實現自我功能整合,從而那些嬰兒化的誇大、病理性撒謊、自戀性暴怒等會慢慢消失。
治療師發現,隨著治療的進展,諸如共情、創造力、真誠的幽默能力等許多高價值的社會文化特質會在自戀者身上出現。
科胡特在《自體的分析》中提到F小姐,她一直到長期分析的尾聲時,才獲得一種足夠的幽默感。
比如,她在回溯其移情問題時,告訴科胡特,「我想你所犯的不可饒恕之罪是——你不是我」。
如果你不是治療師,還是離自戀者遠點更好
與自戀者相處,絕對是一種折磨,哪怕你是一個訓練有素的心理治療師或諮詢師。
由於自戀者所有的症狀都是自我協調性的,他們根本不認為自己哪裡有什麼不對勁,因此他們很少能走進心理諮詢室。
走進諮詢室要麼是因為別的原因,比如抑鬱,要麼是因為被身邊人所迫。
即使走進諮詢室,他們對建立治療聯盟或探索自己壓根不感興趣。
由於自戀者主要依靠理想化和貶低這兩種防禦機制,因此治療師的遭遇是要麼被理想化,要麼被極端貶低。
南希·麥克威廉斯在《精神分析診斷:理解人格結構》中說,在貶低與理想化兩種情境下,治療師都會懷疑自己的情商、自己的真誠,甚至自己的基本存在感。
她認為,這種被全盤抹殺、被視而不見的反移情感受,恰恰是對自戀動力學診斷的有力依據。
此外,相應的反移情還有厭煩、激惹、睏倦,以及隱約的無用感。
自戀者的猛烈攻擊,對治療師來說也是一種挑戰。
懷特與韋納在《自體心理學的理論與實踐》中如此表述,「現在,就讓我們先回到治療師對於自己的感受的掙紮上,這種感受來自於處在自戀性暴怒劇痛中的病人那似乎持續不斷且不太適宜的攻擊。
當病人在我們去度一個很需要的假期前後幾周里狠狠地修理我們時,作為專業人士的治療師很難做到不咬牙切齒」。
書中還提到這樣一個案例。
一位女性治療師在治療一個女病人時,在每一次面談中,都要提醒自己,這位病人經歷了怎樣的無反應環境、羞辱及懲罰。
只有這樣,治療師才能鼓起勇氣面對病人指向她的自戀性暴怒,並對其做出共情。
治療師有時想朝病人吼回去,告訴病人她沒有權力如此傲慢地對她,或是為自己辯護,反駁她扭曲的觀點,糾正這些錯誤。
每當治療師嘗試後,病人的暴怒都會上升到發狂的高度,尖叫聲會使治療師擔心自己可能被趕出去。
一天,治療師鼓起勇氣向她宣布自己的聖誕假期,這次病人表現出不祥的沉默,然後突然沖向關著的窗戶,用手擊打玻璃。
治療師害怕病人會試圖用玻璃傷害自己或治療師,問道:「你傷到手了嗎?」當確定病人沒被劃傷,治療師一邊說:「我真高興你沒有割傷自己」,一邊快速地彎腰撿起碎玻璃扔進垃圾箱裡。
相信與自戀者相處的人,都會多次遇到這種自戀者因為沒有得到共情性反應,而產生的對懲罰性自體客體作出謀殺性報復的願望及攻擊行為。
在治療環境中,治療師通過同調的、可靠的、持續不斷的共情得以轉化這攻擊。
但在日常生活中,當自戀者退化為暴怒的、亂發脾氣的嬰兒時,一般人提供不了那麼高劑量的共情,這不僅不能讓自戀者變好,自己還可能會受傷。
所以,我的建議是,最好離他們遠點。
自戀型人格障礙由最初的不可治療,到現在的處於連續體較健康一端的來訪者可以預後良好,有賴於無數的臨床心理治療師不斷地探索和實踐。
我們有理由相信,未來會有更好的理論與技術用於治療這種心理疾病,從而讓自戀者與他們周邊的人獲得更美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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