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中的波伏瓦》:關於愛,是一件隱秘而笨拙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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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aine說:我願意把這本書當成純粹的小說來看,儘量不去想主人公們在現實中強大的身份背景,諸如這個世界上偉大的哲學家、存在主義先驅、女權主義者、作家,類似這樣的名號,他們背負了很多。

在閱讀的過程中,我儘可能的忘卻這些,以一個女性的立場去感知一段三個人的糾纏。

伊雷娜-弗蘭在書中描述了波伏瓦與美國小說家納爾遜的愛情際遇,或許是出於報復薩特和其他女子的親密關係,波伏瓦接近納爾遜,這段情,充滿狂熱、糾結、嫉妒、懷疑、痛苦,他們和世間所有陷於愛中的男女一樣。

瘋狂的相愛,然後發現相處的差異,之後愛情在現實中磨挫,波伏娃在與納爾遜的愛情中完成了代表作《第二性》,將她與納爾遜的愛情故事寫成了獲得龔古爾文學獎的《名士風流》。

可她與納爾遜之間的感情,註定沒有未來。

離開薩特,在各國遊歷宣講薩特哲學的「偉大的存在主義女王」波伏瓦是那樣虛張聲勢,是高傲的貴婦,更是神經質的無性別的人,孤傲又暴躁。

可是每天回到酒店裡,給兩個情人分別寫信時,她又是那樣莫衷一是,披著女人的脆弱。

結束了這段情感糾葛後,波伏瓦與納爾遜仍保持了十四年的通信,並又見過兩次面。

晚年的納爾遜認為在《時勢的力量》這本書里「她歪曲了這段感情,只為襯托出薩特強加給她的那份契約的非凡。

」那份契約——不管發生什麼,她是他的恆星。

也是在這本書里,納爾遜才知道多洛雷絲的存在。

他至死未原諒波伏瓦,直到心臟病帶走了他;而波伏瓦卻一直戴著納爾遜送她的銀戒指,直到走進與薩特合葬的陵墓中。

波伏瓦所處的時代,正是西方各類社會運動的高峰期。

制度藩籬和道德禁忌不斷被打破,人們希望對生活做出更自由的選擇。

在《名士風流》中,波伏瓦寫道:「一旦愛上了,就不自由了。

不過,愛一個自認為有權支配您的人和愛一個認為沒有這種權利的人,還是有一定區別的。

」在鴻篇巨著《第二性》中體現出的極度理性與追求平等與波伏瓦的愛情觀一脈相承。

她與薩特的自由關係得以長久,很大程度源於她的思想與智慧,以及無可救藥的理性。

即使在與納爾遜瘋狂相愛的時候,她仍然眾人皆醉我獨醒,正是這種靈肉分離,讓她能夠在放肆愛情的同時遵守與薩特的情感契約。

一個太過聰慧的女子,在腦海中竟能分化出不同的迴路,掌管不同的愛情,並明晰它們之間的微妙差異。

而她又是一個感情極其豐富細膩的人,拼盡全力去生活,張開所有她能控制的觸角去感受自我和外部帶給她的觸動。

她是那麼想要忠於自己的感受,讓我們在透過她作家、女權主義者的外表之後,重新回頭關注她作為人的本質,她是像你我一樣活生生的真實的人。

從頭到尾,她始終忠於自己關於愛情的理解。

在存在與虛無中,在愛與虛妄中,波伏娃成全了自己。

卡佛談論愛情的時候說:「你們因愛而發光。

」在我們談論愛情的時候,我們到底在談論什麼?真的只有兩性關係這麼簡單?我曾經這樣熱烈又不安的愛過你,我們都是愛情里不可靠的敘述者,我們談論愛情就像自己真的在談論什麼一樣。

思想境界高如薩特和波伏瓦,也有凡夫俗子的悲喜。

所有的人類關係都需要平衡,一旦平衡被打破就會產生裂變。

想起霍金的《時間簡史》,宇宙從一個密度和質量無限大,體積無限小的奇點爆發出來,誕生了時間和空間,在萬有引力的作用下凝聚成恆星,恆星內核的能量抗拒著引力維持著恆星的生命,直到有一天恆星能量耗盡無法抗拒引力的時候,恆星會向內縮塌,變成奇點成為黑洞直到消失,如果恆星的體積十分巨大,他會爆炸為超行星,超行星的塵埃成了創造行星的材料。

《名士風流》里說:「一個人加一個人,並不等於兩個人,他們永遠都是單個的人。

」如果淡化審美上的界限,大概每一段愛情其初始和在回憶中出現的面貌,總是如同一個清晰而自洽的理論,美麗,純粹,熠熠發光;而一旦放諸現實,世事的紛雜便總會如同實驗中難以控制的變量和噪音一般,使得包裹著這段情感的生活,慢慢脫離控制,給出一個令人困擾莫名的結果。

也許這就是情感中最難解的結,一方面我們想像並真切的希望一生一世,同時又懼怕時間帶來的厭倦,最終會將愛情沉澱成一種習慣,連同曾有的美麗一起抹掉。

人有時在在某種極度快樂的情況下會真摯的狠狠的祈求讓這一刻停留,與其說這是珍惜現在不如說是恐懼以後,因為我們沒有勇氣以後還可以有這種快樂,但另一方面情感因子的作祟卻又讓人慾罷不能,無法徹底斷那種關於天長地久的念想,這對男女在深入的了解中不斷就以後見與不見的問題的進行糾纏大抵緣於此。

薩特這樣解釋了他們的關係:「兩性關係不應受特殊的社會結構的束縛,一夫一妻制是一種源自教會的婚姻觀的準則。

他希望在他們之間能產生一種獨特的關係,這種關係必須建立在兩個人真正相愛,高度融洽的基礎上。

他們的愛將如他們的生命一樣長久地延續下去。

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同其他人的密切往來。

我們之間的愛,是一種真正的愛,但是,如果我們能同時體驗一下其他的風流韻事,那也是一件樂事。

」同樣的,在《第二性》中,波伏瓦也表示:愛並不等於要結婚,愛很難成為責任。

在小說的結尾,作者寫道:「我們懷疑最終的結局就是這樣的:夜復一夜,我們眼見著彗星日趨蒼白,漸漸滑向地平線,然而我們不甘心它消失。

我們年復一年,甚至直到死亡,一直還在凝望天幕上出現過奇蹟的那個角落,那是我們曾經最美好的一部分,是詩意,是對美的追求,是夢想,都留在了那裡。

當他們於1949年5月在巴黎重逢時,西蒙娜和納爾遜就是這樣凝望彗星的人。

然而他們心裡都很清楚,自從他們回到各自的生活,去年在瓦龐西亞發生過的奇蹟,那場照亮過他們的生活,令人炫目的遊覽雨,早已被虛無吞噬。

我們都不完美,更不偉大。

所謂的誓言,在時間空間面前,都會被消磨殆盡。

關於愛,並不是人生的全部,那只不過是一件隱秘而笨拙的小事情。

其實很多事情並不是一定誰對誰錯的。

時過境遷,滄海桑田,所謂無常。

在當下,能做的只有誠實地生活著。

到來的,迎接。

離開的,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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