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克魯:每個人都能讀懂波伏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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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晗溪

1月9日是西蒙娜·德·波伏娃的誕辰。

她是著名的存在主義女作家,1908年,波伏娃誕生於法國巴黎,從巴黎高師哲學系畢業之後,她便走上一條與哲學相伴一生的傳奇之路。

她是存在主義大師薩特的終身伴侶,並深受其影響。

她的《第二性》被稱為女性主義的經典著作,在女性主義運動中起了巨大作用。

上世紀80年代,《第二性》英譯本被引入中國,成為眾多知識女性的必讀書,但遺憾的是英譯本並不完整,有大量刪節。

2004年,上海譯文出版社從法國伽里瑪出版社購得法文版,成為「唯一法譯中全譯本」,這部20世紀女性主義的奠基之作,終於有了一個由原文直譯的「全譯本」,《第二性》的譯者鄭克魯先生,更是憑藉這部著作獲得第四屆傅雷翻譯出版獎。

波伏娃的思想史成就比小說更大

1月10日傍晚,海南日報記者連線遠在上海的鄭克魯先生。

鄭老的聲音洪亮而爽朗,思維敏捷且活躍,讓人絲毫感覺不到這是一位78歲的老人。

許多人知道鄭克魯先生的名字,是通過《基度山恩仇記》《茶花女》《悲慘世界》《巴爾扎克短篇小說選》《法國抒情詩選》等法國文學作品。

實際上,他不僅是位翻譯家,還是位學者,他主編的《外國文學史》是國內中文系學生普遍使用的教材。

「波伏娃在歷史上的真正地位也許不是在小說創作上,而是在思想史方面」。

與一般的翻譯者不同,鄭克魯會從文學史的角度宏觀看待一位作家。

「這本書是可以傳世的經典,值得花時間翻譯。

《第二性》是他第一次翻譯法國理論著作,在這之前,上海譯文出版社請他翻譯法國著名作家杜拉斯的一部早期小說,但是鄭老拒絕了,他認為杜拉斯只有《情人》是好作品,其它小說一般,所以,「我不願意花工夫去翻譯,隨著年齡增大,我覺得要珍惜時間,便以翻譯第一流作品為主。

波伏娃著作頗豐,包括小說、散文、戲劇和理論著述,在鄭克魯看來,她的小說體現了存在主義觀點,在現當代法國文學史上占有一定地位,可是就存在主義文學而言,她的地位列在薩特和加繆之後,與他們還有一段距離,這已是不爭的事實。

《第二性》最初於1948年在《現代》雜誌上連載,次年出版,引起巨大反響。

「這是關於女性的第一部具有理論色彩、自成體系的著作。

從理論上看,似乎這方面的著作還沒有出其右者。

」鄭老總結道。

最懂女人的大部頭

此書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在我國有過幾種翻譯,「或譯文不夠理想,或刪節過多,雖然標明是『全譯本』,但由於英文譯者往往喜歡刪節,致使我國讀者無法窺全豹。

」在鄭老看來,這些刪節內容,並非無足輕重的「囉嗦」,有的恰恰既是此書的精華所在,也是本書的趣味所在。

「別看《第二性》是大部頭的學術著作,這本書並不艱深難懂,語言深入淺出,是每個人都能看得懂的理論著作。

」在鄭克魯看來,《第二性》之所以成為波伏娃的頂尖作品,絕非偶然。

從波伏娃的自述可以得知,她從青年時期已經開始注意女性問題,廣泛搜集材料,進行深入研究,並從各個方面增加自己的知識,力圖窮盡這個問題的內涵。

到了她動筆寫作時,波伏娃已步入中年,進入思想成熟期,而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女性運動又一次高漲,女權主義發展到一個新階段,《第二性》正是在此狀況下應運而生。

那麼,作為一名男性,在翻譯一部女性理論著作時,會不會有理解上的困難呢?當被問到這個問題,鄭老反問記者道,「女性一定比男性更了解女性嗎?就像男性一定比女性更了解男性嗎?」

鄭老沒有直接回答的問題,波伏娃女士在書中給了新的觀點:她認為「女人不是天生的。

而是後天形成的」。

這是波伏娃對女人的理解。

在她看來,女人的地位不是生來就如此的,是男人、社會使她成為第二性。

社會把第一性給予了男人,男人是主要者,女人是次要者,女人從屬於男人。

但是波伏娃沒有在書中提出要讓女人成為第一性,她只是指出女性屬於第二性的不合理,這是全書的出發點,由此探索女人如何變成第二性。

在鄭克魯看來,這恰恰是波伏娃的可貴之處,她敢於直面女人本身存在的弱點,以現實的明智的態度去對待女人問題,並不諱言女人的生理弱點,以此分析歷史上男人為何能統治女人,而不是僅僅氣勢洶洶地發出不平之鳴。

女人為什麼不能創造各民族的歷史,女人之中為什麼沒有出現莎士比亞、托爾斯泰、司湯達、陀思妥耶夫斯基這樣的大作家呢?在波伏娃看來,這有女人本身的問題,也有社會造成的緣由,她沒有在書中誇大女人應有的作用,而是一一擺出女人在人類歷史上所遭遇的悲劇命運,最鮮明而又最有說服力地展示了女人的處境。

鄭克魯認為,正是這種理性的態度,讓波伏娃超出一般的女權主義者。

「每個女孩子最好都要讀一下《第二性》,它能幫助你更好地認識自己。

」鄭老建議道。

不可複製的波伏娃

提及波伏娃,她與薩特的愛情故事是一個繞不過去的話題。

「她深受薩特影響,也非常崇拜薩特。

」作為老一輩學者,鄭老感慨道,「她與薩特可以一輩子不結婚,以終身伴侶的關係相處,可除了他們倆,一般人又有誰能真正做得到呢?」

在《第二性》中,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的比利時,大部分婚姻仍然是父母安排的,金錢起到頭等作用,而且少女比年輕男子更主動。

這種情況在歐洲各國大致相同。

對此,波伏娃則認為將婚姻和愛情協調起來不是易事,門當戶對的婚姻不一定能產生愛情,想以愛情來獲得男女平等是一種幻想。

在鄭老看來,波伏娃的論述有不少真知灼見,敢於觸及一些敏感的問題,她對少女、婚姻、家庭生活、妓女、戀愛等都提出了與眾不同的見解,令人耳目一新,即便有的看法不能令人完全接受。

波伏娃博覽群書,學識淵博,《第二性》所引材料翔實,論證嚴密。

鄭老稱他雖然不能全部贊同波伏娃的全部觀點,但她依然是位了不起的女性。

「她是法國人,法國人有法國人的生活方式,而我們中國人有中國人的生活方式,我們不可能像波伏娃那樣生活。

」作為中國人,鄭老認為我們要學好漢語,吃透本民族的優秀文化,才能真正學貫中西。

對他來說,學不好中文,根本不足以言西方。

(徐晗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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